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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9章 含笑九泉(第1页)

他只待了三天便出院了。甲基苯丙胺更多的影响的是精神,朝和生物的特效药已经最大程度压制了药物对身体的影响,后续能不能彻底戒掉还是要靠本人自己的意志力。当然,在这点上,阮羲和对韶至有信心。至于aids,也就是hiv,它确实可以导致人体不同程度的免疫功能缺陷,未经治疗的感染者在疾病晚期易于并发各种严重感染和恶性肿瘤,最终导致死亡。但是,韶至目前处于无症状期,虽然能被检测出来,也具有传染性,但总归,朝和生物还是有时间的。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同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的男人,一改之前步步为营的行事作风,强硬将长老会解散,废了祖制,也亲手处理了韶天堑。如果是长老团鼎盛的时期,韶至没有证据,根本动不得韶天堑,可如今韶家再也没有可以对他说不的人阮羲和在韶天堑临死前来过一趟地牢。他穿的很是干净整洁。监禁室里只有一张小床,一套被褥,还有一张小桌子和一个小椅子。她轻轻拉开椅子,同他面对面坐着。“为什么?”他轻轻笑了笑。韶天堑长相很阳光也很斯文,可能是因为岁数小吧,嘴角弯起的时候莫名还带着些奶呼呼的感觉。“没有为什么啊,成王败寇嘛,我输的起。”“他没有怀疑过你,你对不起他的信任。”“阮阮,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评价我的吗?他们说,我是七哥的狗,连韶如霜都知道反抗,而我却指哪打哪。小时候,我其实讨厌他,又可怜他,讨厌他是因为,他无论哪个方面都比我们优秀,家里长辈教育我们时,总说,那个陪酒女,生的贱骨头,都比我们练的好,可怜他是因为,他没人护着,自小受尽白眼,我可能是唯一没有落井下石过的人。”“韶家是个牢笼,我渴望飞出去,又渴望掌控它,可是,正常情况下,我没有机会的,嫡子继承,就算不是七哥,也还有韶天域,就因为太爷爷把家主的位置给了韶承邛,可是,明明一开始,太爷爷属意的是我父亲,只不过在竞选前有人砸烂了我父亲的腿,我爸是个跛子,跛子当不了韶家的家主。”他轻轻笑出了声,好似真的在同别人说一件极好笑的事情。他看了阮羲和一眼,态度平缓温和的问了一句:“阮阮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她抿了下唇,答案显而易见,是韶承邛。阮羲和没有说话,他便一直自言自语般开口,可能是觉得自己时间不多了,总想把压在心底一辈子的那些话都倒个干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去花国留学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认识了你,也认识了很多正常的朋友,没有那么多算计,不用担心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不需要看谁的眼色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脸上的表情很放松,甚至眼里都带着愉快的笑意:“阮阮,我只是不想一辈子老老实实地听从另一个人的命令,我只是想活的自由一点,现在这样也好,就是有些遗憾,我爸妈,算了七哥会安排的,还有你,祝你和他永远幸福。”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指尖微微发颤。阮羲和低头看着不染尘埃的地面,心里的沉重感不减反增,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件都像一块小石头,轻轻地堆放在心口,让人难受地喘不过气来。她走之前,有转过头再看他一眼。韶天堑皮肤很白,眼眶发红的样子根本藏不住。这一别,这辈子,便真的再也见不到了韶至把主屋留给她了,自己一直宿在别院里。她愣愣地坐在秋千上,身后的小侍女为她轻轻推着秋千,这儿很大,佣人很多,可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荡荡的,让人觉得无趣。小黑在院子里跑的欢实,它好像长大了许多,无忧无虑地真好。她亲手栽下的那棵小树苗,瞧着状态也不错,听院里的人说,家主没出事前,每天都会过来绕着小树转一转。主屋里放的鸢尾开的很灿烂。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培养的,四季都有花期。蓝紫色的,很漂亮。就像今天的天空一样。风懒洋洋地吹着,回忆披着三月末不知名的花香,像影子般,被阳光拉的模糊而漫长。轻轻转了转手上的小糖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事情都结束了,可她一点也不觉得快乐。下午就要离开了,可他还没有回来,这几天甚少见他。两人的聊天记录也彻底停在了22号那天早上,她给他发的早安。黄色的金风铃木花瓣将院子点缀的很好看,她从秋千上起来,几片掉在她裙摆上的花儿簌簌落下,擦过绣娘一针一线纳的绣鞋,最后归于地面。她最后一次坐了男人为她准备的轿撵。最后一次穿过那条极古韵的游廊。最后一次凝视这个大的离谱的卧房。粉色的小糖块,被她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梳妆匣。她来时没有行李的,如今也不带走什么。小黑追着她走到门口,汪汪汪地叫的很急。她蹲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好啦,我要回家啦,小黑要听你韶至爸爸的话,多吃饭,长高高。”小侍女也有些急:“阮阮小姐,您再等等好不好,七少爷一会就回来的。”阮羲和弯唇笑了笑,他不会来了,他是故意不想在她面前出现的机场外的停车场里他坐在车顶,愣愣地看着那驾飞机自顶上飞过。愣愣地吹着三月末的晚风。愣愣地失神,盯着手机里的合照。低头,自嘲地轻声笑了笑。手放进口袋,里面还有最后一颗奶油话梅糖。他抖着手,轻轻剥开糖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蓝紫色的晚霞大片大片的倾颓,就像主屋里盛放的鸢尾一样。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